李常永律师：你坚持，我努力——无罪辩护纪实 作者：李常永律师     时间：2019-12-24    来源：互联网

本文首发于公众号：《辩护笔记》。

 

你坚持，我努力

——武某敲诈勒索案无罪辩护历程

李常永

“我从来不鼓动当事人打无罪。但是，只要你足够坚定，我必将全力以赴。”

 

2017年11月，我接待了一起咨询，该案发生在山西省太原市，当事人武某涉嫌的罪名是“敲诈勒索罪”。在办公室，朋友向我讲述了基本案情，大致意思是：武某与供电公司一直存在劳动争议，多次上访；在党的十九大召开期间，武某身在北京，与供电公司领导王某电话商量补偿问题，并且收了钱；警方出动，就把人抓了。我的第一反应是：这是民事维权行为，不是敲诈勒索犯罪；国家设立信访制度的初衷，不是为了方便“抓人”。我甚至还详细讲解了何为刑法意义上的“非法占有为目的”，这是一个比较抽象的话题，但是朋友听得津津有味。就这样，我承接此案，成为武某的辩护人。

事不宜迟，马上起程。

我在太原市看守所会见到了武某，这是一个柔弱而善良的大姐，身体不好，但是意志坚定。武大姐不认为自己有罪。我了解到：目前已经是捕后侦查阶段，主张无罪，谈何容易。我说，我去检察院和公安局找一找办案人员，沟通一下试试。武大姐说，行，以后你就多费心吧。

虽然在批捕之后交流无罪的法律意见极难，但我还是与公、检两家的承办人分别见上了面，双手奉上我撰写的《关于武某不构成敲诈勒索罪的法律意见书》，上万字，涵盖了基本事实、刑法分析、相关法律的理解与适用、相关司法案例等等。我的办案习惯是这样：与公、检、法沟通，向来必备法律文书。相比于口头表达，我更加相信文字的力量。

我的意见没有被采纳，也没有变更强制措施，在我意料之中。

在审查起诉阶段，我得以查阅到本案的全部证据，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：这是典型的民事维权，武某的行为没有超出维权的范畴；至于所谓的敲诈行为、犯罪结果、因果关系、非法占有目的，从犯罪构成要件的角度衡量，无一符合。我再一次向人民检察院提交了《法律意见书》，以表明态度：武某无罪。

案件起诉到了人民法院，在我意料之中。

第一次开庭，没有庭审直播；但是，许多关注本案的工友和家属都前来旁听。我在发问、质证两个阶段均指出：本案客观存在劳动争议，武某的诉求有《劳动法》、《劳动合同法》上的依据……审判长认为，这与本案敲诈勒索罪的犯罪事实没有关系，我适度表达了不同看法，但是没有死磕、没有较真。到法庭辩论阶段，我又开始从劳动争议的基础事实开始分析，审判长果断休庭。在此期间，我给审判长写了一封信，大概意思是：《起诉书》指控的是“无故”上访，“无故”索要财物，我是在说明武某不是“无故”是“有因”，怎么能说劳动争议与本案无关，这直接关系到本案“非法占有目的”能不能成立。不久之后，审判长安排第二次开庭，并允许我就全案事实和证据情况发表辩护意见。

本案一审判决武某“敲诈勒索罪”罪名成立，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，并处罚金二万，继续追缴违法所得三万元。

武某不服，提出上诉。

二审期间，我怀揣心爱的《辩护词》，与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主审法官面谈；我又跑到太原市人民检察院，与检察员当面沟通交流，提交了《法律意见书》，以及准备当庭举证的新证据。检察官很有耐心地接待了我，我还喝了一杯菊花茶，味道不错。

2018年7月，二审开庭。

本次开庭，采用了庭审直播的方式，但是前来旁听的人员比一审更多。为了庭审顺利进行，只好选派代表进入法庭参与旁听。为了避免一审庭审过程中出现的鼓掌等情况，我嘱咐家属和工友，千万要遵纪守法。大家做得很好。不巧的是，当时自己身患重感冒。庭审前，我抓了一大把感冒药、消炎药、止咳药，一股脑塞进嘴里，还喝了一口枇杷止咳露。庭审发言时，不敢高声语，害怕声调一高就破音。即便如此，我也坚持用了二十五分钟的时间，发表了无罪辩护意见。开完庭，一身虚汗。

二审庭审直播点击播放量，将近一千万次。

2018年9月，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以“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为由，将此案发回重审。本案迎来最重要的一次转机。

发回重审后，在两次庭审过程中，一审人民法院都充分听取了被告人的辩解、辩护人的意见，展现出了极大的耐心。法院内外，全部戒严，看到一排排的人民警察严阵以待，我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。

2019年11月21日，鉴于人民检察院以“证据不足”为由申请撤回起诉，人民法院裁定准许撤回起诉。武某在羁押两年后，终于恢复了人身自由，亲人得以团聚。

目前，此案已经暂时告一段落。静下心来，我把办案过程做一个简单的总结。出于种种考量，我没有谈到“不该谈”的人和事；现实，远比字面上的更立体、更复杂、更精彩。然而，我历来秉承一个信念：国家法治昌明，辩护律师只须有理有据地发表辩护意见，就足以达到正当的目的。不做超纲的事，不做多余的事，这是我的规矩。

我要为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和一审人民法院点赞。我一直认为：没有完美的人，也没有完美的司法；好的司法并不意味着没有“错案”，而是“错案”有机会得到纠正。

我还要为太原美景、美食点赞。本案历经两年三审、五次开庭，我和委托人一道经历了太原的春夏秋冬。数次开庭，不是下雨就是下雪，只有最后一次开庭艳阳高照。我清楚地记得：2017年冬，飞雪连天，高速路封闭，我和家属驱车在盘山路上溜冰打滑，雪景怡人，我还盼望着从树林中窜出一只野生花豹（当地人叫“土豹子”），未遂。花豹是我最喜爱的动物，它美丽、矫健、聪慧，善于蛰伏、一击必中。我喜欢剔尖面，每至太原，必吃数次。我安慰自己和家属说：剔尖这么好吃，没有道理我不胜诉的。

最后，感谢武大姐和家属的高度信任。我曾经对武大姐说：“我从来不鼓动当事人打无罪；但是，只要你足够坚定，我必将全力以赴。”

 

 

作者简介

法学硕士、律师，专注刑事辩护。

联系电话：15202234921。

代表性案例：

内蒙古通辽市某故意伤害案：历经三年六审，判决无罪。

天津市东丽区某受贿案：判决无罪。

天津市大港某故意伤害案：判决无罪。

天津市蓟县某强奸案：判决无罪。

山西省太原市某敲诈勒索案：历经三审，五次开庭，无罪辩护，检方撤回起诉。

天津市河西区某妨害公务案：论证无罪，不批捕、警方撤案。

天津市滨海新区某开设赌场案：论证无罪，不批捕、无罪释放（合办）。

河北省玉田县某隐匿会计凭证案：判决“隐匿会计凭证罪”罪名不成立（合办）。

天津市南开区某挪用资金案：判决“挪用资金罪”罪名不成立。

某盗窃、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案：前全国政协副主席L某受贿系列案，公安部督办，“盗窃罪”罪名不成立，获轻判。

天津市二中院某盗窃案：盗窃数额特别巨大，经辩护，扣减盗窃金额四十余万，十三年改判七年。

宣告缓刑案件十八件，轻判案件近百件。

社会职务及荣誉：

天津行通律师事务所业务主任。

天津市南开区田家炳中学法治副校长。

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校外实践导师。

中国法学会会员，刑事辩护高峰论坛“优秀刑事辩护律师”。

天津市律师协会刑事专业委员会委员，“律政先锋”律师大赛优秀演说奖、小组决赛最佳辩手。

《中国大律师经典案例（2017卷）》：“李常永律师：让无罪者免受制裁”，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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